John-Christie

Love is the privilege for the brave.
【忍足侑士全次元第一顺位】

【授权翻译/忍迹忍】20/20

原作者:Petronia

翻译:Chris

分级:PG-13

原文链接:


授权截图:


写在文前:

  • 原文最初写于2005年,发布于风云少年OVA之前,许多设定虽原作者在2013年进行过调整,但还是与熟知的时间线和人物关系有较大出入,可以直接当做paro来看

  • 原作者在写作中运用了大量的修辞和描写,为了阅读体验,部分内容在翻译过程我进行了语序和表述上的调整,使其更符合中文语境

  • 原文中用的是忍足的POV视角,文章为了区分称呼直接写做Yuushi,翻译中全部更正为姓以便理解

  • 感谢所有在翻译过程中提供过帮助的朋友,然而水平有限,如果在阅读中还有哪位能发现翻译中的失误,欢迎指正,感激不尽

  • 全文未经允许,严禁转载


概要

“嘶…”忍足凝视着迹部的圣诞树:在升腾火焰带来的温暖气流中,玻璃制的点缀悠闲旋转着,金色箔片微微颤动着。他尝试着半阖双眼,视线逐渐失去焦点,变为一个由漂浮着的银色、蓝色和金色色块构成的模糊影像——这些是圣诞节专属的小彩灯。“……自然,我们不是朋友,迹部只是当下对我有些兴趣而已。”

“你认真的吗?”向日说,“你们仿佛两三岁就认识了,很久了吧?”

“这些事实对迹部来说无关紧要。”

向日认真思考这个回答,向嘴里丢了个棉花糖,咀嚼得极认真。

“你应该知道,”他说,“我只想说,人是会变的。”


***


一个有关冰帝网球部三年级成员那些年的故事,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有关忍足如何看待他人变化,却难以审视自己改变的故事。自然,还有一个独具迹部风格的圣诞节。


正文

国中生活的第一天,忍足走进教授现代文学的教室,一眼便关注到了迹部,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或者说斜倚在一个无法支撑背部的木制物体平面上。这场景是如此熟悉:净是些早上的球场边围观迹部的人,这边是泷和七瀬(Nanase),那边是二班的石嶺(Ishimine),再另一边,是那个祖上从事建筑业的的女孩儿,叫宇治元(Ujimoto)。另一头,小川(Ogawa)背靠在桌子上试图从对话中听到些什么,而宍戸坐在一把转椅上,双臂交叠在身后,假装对这些内容毫无兴趣。

没有新面孔,这些内行星们自五年级后就未曾改变过他们行径的轨迹。而那些通过考试从其他学校升学上来的平民围坐在教室靠窗或是靠后的位置上,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亦或是互相窃窃私语。他们的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或好奇或敬畏的情绪,被吸引至教室的中心,这只不过是今天的第一节课,到下午,流言布散开来,这些好奇就将变为全然的敬畏之心。

忍足极其放松地站在门口,等着着迹部主动瞥见他,最终蓝眼睛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抬起手,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哟。”忍足打了个招呼。

“你回东京了,”迹部显得不太耐烦,“坐这里,小川,把桌子收拾一下,就要上课了。”

小川勉强动手收拾了下,忍足笑意深了些,无视他人的目光踱步过去,这些乌合之众总有一天会从中得到教训。


***


“网球部,”泷在那天下午说,把抵在齿间的铅笔拿开,“当然选网球部。”

“足球呢?或许田径也……”

“网球部,冰帝每年都能打进全国大赛。”

“要从两百多个人里选出仅仅八个正选?”

“迹部打算去网球部。”

迹部想要同龄人的尊敬,仅此而已,他根本没想过将自己树立成一个领袖形象,如果将这个问题直截抛诸于迹部眼前,也只会获得一个“这不值得他花费精力”的回答,于他而言,自己的偏爱便是一种殊荣,他将其恩赐于被他所承认的人们。

然而这并没能阻止其他人通过改变自己去迎合迹部的偏好的举动,以忍足的经验来看,这恰恰刺激了他们的前赴后继。

“宍戸应该试着打网球看看,”忍足提到,“他擅长每一项运动,不是吗?”

宍戸此时从眼前撩开了刘海,他正在蓄长头发,然而现在离能扎起还有很久,乌黑的发丝柔顺落在脸颊的两旁。

“别说得像你就是个凑热闹的,”他说,“你回关西的那段时间里赢了多少个12岁以下别的冠军?”

“这正是我想说的,”忍足说,“我这次可能会选择一项与网球全然无关的运动,作为代替。”

“好吧,随你便。”

“我还没想好……或许剑道吧。”

然而他最终还是加入了网球部,和所有人一起。


***


伴随着父亲事业的蒸蒸日上,忍足经常需要游走于不同城市,轮转于不同学校间,或许正是因为彼时尚且年幼,又或者,他并非是那种交际困难、依恋旧友的类型,所以在他身上并未体现出如姐姐那般的负面影响。在他所处于的精英圈内,姓氏往往与家族产业相连,而这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姓氏有时也会困住身处其中的成员的选择,忍足并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在这一点,迹部也是一样的。在他重新回到东京,来到冰帝之前,忍足偶尔会带着些打趣的意味想起他,迹部是普通人所能想象中最显贵、最镇定、最集聚万千宠爱的君王,生来便作为私立精英学校的顶点而熠熠生辉。如果算上幼儿园的话,忍足和他共处过四个年头,顺带一提,他网球挺不错的。

这使得他与迹部相处融洽。


***


 几天后,他们一同步行去网球部练习的时候,迹部问得直截了当,“你为什么要戴眼镜?”

忍足眨眨眼,“你注意到了。”

“当然,”迹部带着轻微的不屑,仿佛这实在显而易见,“它们不影响你的发挥吗?”

“我已经习惯了。”

事实上,这事儿与五年级时的一次误诊有关,当时他喜欢坐在教室的后排,透过睫毛的遮掩来听老师授课,这柔和了她脸上的皱纹,使她看起来更年轻美貌,甚至连她在黑板上所书写的汉字都像梦中的言语般飘忽不定。如果更长久的凝视一会儿,就会发现它们组成全然不同的事物,或是诗歌,或是预言,它们一向是至关重要的,即便——尤其是——人们不知在晨曦的光景里说些什么的时候。

眯眼使他进入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比起锐利而真实的现实,他更为喜欢的世界。然而,这个习惯也使他看起来视力出好像出现了问题,即便最初他没意识到二者之间的因果联系,但他还是配合戴上了眼镜。

这种伪装没能持续多久:成天架着这种带有度数的眼镜引起了偏头疼。尽管如此,母亲还是纵容了他的异想天开,将他想要的平光镜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迹部突然停下,他只好跟着放慢脚步。过了一会儿,迹部转身过来道,“和我打比赛的时候,拿掉你的眼镜。”


***


由于这幅眼镜从一开始就对忍足没什么影响,与迹部打练习塞时摘掉眼镜与否本就不存在差别:在五局三胜制的比赛中,他们对决激烈。这使得他们在短短几周之内,吸引了一些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队员前来观战。

与此同时,如果忍足留心注意的话,他或许会明白有什么变了。“球场”被一分为二,一部分人意识到了迹部击出了轨迹外的球,而另一部分人并没有,也许他们根本没能力察觉。即使在前者之中,能进入核心圈子的标准也很明确。一些人达到了基准,另一些像七瀬和石嶺的人却失败了。

严格来说,忍足并没在这项运动上追随迹部,但事实很快被遗忘了。


***


两个月后,迹部突然问忍足,“打比赛吗?”

“我有机会拒绝吗?”

“练习赛。”

他听起来像是全然掌握了忍足的所有反应数据一样,忍足微笑着,心想这也许不用花很大的精力。


“我们不能直接跳过这步吗?”,事实上迹部只需提出请求即可免除这些基本练习,由迹部财团捐赠的新部活室已经开始建造。忍足知道他至少也可以在一天之内处于免疫圈内。


“当然可以,”他说,“为什么不呢?”

这是一盘一局定胜负的比赛,在迹部的槌球草坪和种满芍药的花圃之间的私人球场上进行,由桦地担任唯一的裁判(他们发现他在迹部的客厅里做数学题),忍足已经预见到这会是一场激战。

然而直到迹部发出第一个球,忍足才了解到其中的含义。

忍足一直评估他们在控球和力量上极为接近,但是迹部并未如同平日那样在底线进行比赛,与之替代,他很快发起了进攻,径直上网,往日的谨慎似乎被抛之脑后。忍足试图打乱他的节奏,用吊球作为回击,率先赢下一局。

迹部并未在下一个发球局后退,他在前场进行防守,很快通过一系列的穿越球恢复了优势。这里应当加强防守,忍足想,不过现在没有更多时间给他思考,他每一次后退,迹部就更进一步。忍足不断进攻,耐心等待迹部在回击中出现漏洞,然而他并未犯错,相反,忍足自己被逼迫出现了失误。

最终,他不得不聚集起全部精力在这场比赛上——每一分都极为焦灼,迹部从未对任意一球放弃控制权:如果忍足破发了他的发球局,他便会在下一局反击回来,如同激光般精准的瞄准每一个漏洞。这令人不寒而栗,忍足时常会感到那双蓝眼睛追随着目标穿越他的身体,或者直接看穿了他,每一次都直至迹部嘴边陌生的微笑消失后才得以消解,而这往往伴随着一个极具攻击性且难以回击的发球。

他以6-4的比分输了比赛,迹部直取了最后两局。结束后,迹部站在发球线附近,呼吸粗重,浑身发抖,比忍足有记忆以来任何一次时间都长。

迹部凝视着他,眼睛里依旧留存着怪异的紧张感,忍足从未假装他很了解迹部——这有什么意义?——就当下而言,他近乎将迹部视作一个陌生人了。

“你对你的对手太仁慈了,”迹部说,“你必须不遗余力击败他们。”


***


 六月中旬时,忍足注意到和他同龄的新生中的一小群,会在球场边说话时,将试探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考虑到这事儿或早或晚总会发生的,于是毫不意外地,在这天傍晚练习结束后,他被这个这个小团体的老大拦了下来。

“监督说你是个天才,”他说,将手指聚拢在一起,懒洋洋地在他面前伸展开双臂。他不是第一个让忍足以这种低端形式记住的男孩,不过这也不重要。眼前男孩笑着,眼里闪着不友好的光。

“可能是这样。”忍足温和地答道。这使得男孩儿眯起了眼,他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更矮小,每当他离得越近,就愈加需要后仰才能正视忍足的目光,然而这种差异显然也没能让他退缩。

“你猜监督对能把’天才’打得满地找牙的人,会怎么称呼?”

“那你应该去问他,”忍足答道,“我也兴趣知道。”

这场意料外的挑战使得他接下来二十分钟的安排变得紧绷起来。

比赛之后,在忍足的预想中,男孩会扔下球拍,或者踢个什么东西接着气势汹汹的离开,然而他只是用手指指着忍足,咆哮着吼道,“别指望下次还能这么轻易逃走。”仿佛忍足才是那个汗流不止,近乎窒息的人——眼前的男孩短发乱成一团,黏在额头上,脸颊泛红,这情景甚至让忍足感到有些可爱了。

“当然不会,”他说,漫不经心地调整着拍线,对此提起了些兴趣。眼前的男孩仿佛身体里有根弹簧,这使得他极快的能从赛场的一头冲向另一头,再折返回来,“逃避惩罚的意义在哪儿?” [1]

这毕竟只能算一次回答上的一语双关,事实上,除非你是迹部,成功逃过惩罚并没那么容易。


***


大约在那个阶段,监督让他和迹部在练习中扮演前辈的角色,而并非是两个普通的一年级成员。在面对普通成员时,忍足保持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胜率,而每次对上迹部,他的失利却显而易见: 三局两负,十局七负。

那年,冰帝网球部打进了全国大赛,止步于十六强。两周后,迹部挑衅了一名三年级的替补队员,并轻松获胜,整个过程就行云流水,就像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与其他学校不同,尽管冰帝网球部内也有许多成员,但是它从未给出过自上而下的标准化排名。

事实却很明晰。


***


正如忍足预想的那样,挑战从偶尔一次演变为每月的固定菜单。尽管这让他想起美国一部以巨型大锤和充满乐观气息的拟人化动物为特色的动画片[2],他还是怀着诙谐放松的态度接受了这种情状。然而,据他所知,没有人以相同的方式向迹部提出挑战,不过忍足从不将自己的定位超越一个普通人。

除此之外,他自认为这位对手有些可爱,身型娇小,但并非女孩子们那样的纤细。

直至十一月前,他意识到——这个男孩在进步

与之相对,他变得寡言起来,与愈加增速的步伐成正比。比赛结束后,他只是沉默着转过身向场外走去,从长凳上拾起外套,用毛巾擦了把脸,便站立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中。

忍足在体育馆前的自动售货机发现了他,弯腰低着头,并在接下来听见更衣室门发出的刺耳声音中匆忙站起转身。与此同时,忍足踱步过去,倚靠在了饮料机上。

“能借我一些零钱吗,向日——君?”他问道,对方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他。

“这什么?玩笑吗?”

“我只是想买一听乌梅茶罢了。”忍足用上了他能够表现出的最令人放松的笑容,“我都快脱水了。”

“这很烦,就是这样,”当他们喝完了饮料(岳人选择了草莓味的可尔必思),腿伸直,背靠在墙壁上,并排坐在售货机附近的长凳上时,岳人才开口,“你也很烦,拖着你那双细长的腿到处闲逛,就像那些大型起重机一样——这有什么好笑的?!”

然而实际上,与其说忍足在笑,倒不如说他是被乌梅茶呛到了,“我为我的双腿可能会对你造成的任何无意冒犯道歉。”他在恢复过来后大口吸入新鲜空气,岳人不以为然,紧盯着属于他的那瓶汽水瓶的瓶颈。

“监督从不给予新生任何关注,”他说,“除了迹部,你,或许还有宍戸,剩下的人也应该有机会在结束挥拍练习后进行练习赛。我现在或许还没那个机会,但我的水平远远不止这,迟早我会超过你,你最好记住。”

“在当然是有可能的,”忍足答道,“你想过吗?”

 “想过什么?”

“你和我比赛的次数越多,你就会越了解我,也会更容易预测我接下去的行动,你会更加优秀,”为了能够直视岳人的眼睛,他放低了些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它有些脏了,“没必要再仅仅一个月只比赛一次了,不是吗?”


***


三周后,忍足一到达训练场,就发现五号球场聚集了大量的人,许多人驻足原地,窃窃私语,让他一时间难以看清是谁在球场上。

他推开人群向前走去,几乎没怎么道歉。

“向日真的做到了。”有人在他的左边说道,忍足无视了这个评价,尽力保持双手放在口袋里的轻松状态,然而他真正想做是抓在栏杆上,对着球场上两人一起喊该死的,你们俩在干什么!除此之外,这种冲动本身却也让他无比惊讶。

他知道比赛不会持续很久。

在一阵“获胜方是迹部景吾,6-2!”的欢呼中,一阵满怀期待的唏嘘在观众席中蔓延。岳人大口喘气跌坐在膝盖上,迹部毫不费力地走上前,绕过球网,向岳人递出了一只手。

“你很优秀,”他说,故意提高了声线让所有人都听见,“圣诞节期间,我家里有一场小型的聚会,会有网球赛,希望你能来一同参加。”

就算岳人答应了他,这对周围充斥着喧嚣和嘈杂的忍足来说也难以听清,于是他在迹部离开前,等在了球场的出口。

“你想通过这证明什么?”

回答比他预期的更为锐利,迹部给了他一个难以解析的长久凝视。

“保证他会出席聚餐,”他说,“车我已经派去接三班的芥川了。”

他在忍足能找出些什么回应前离开了。


***


冰帝的学生——通常意义上讲——都教养良好或钟鸣鼎食,亦或两者兼而有之。多年以来,忍足目睹了不少家中颇为优渥的同学的大家长在走出迹部家的宅邸时都颤颤巍巍,而岳人却仅仅给予这座童话般的摄政时期的建筑一个过于草率的眼神,他咬了咬指甲。

“一次性解释完,这是一座真正的宫殿,迹部白金汉宫。”忍足抢在前面说道。

“别让这些传到他耳朵里,”他警告道,“不然他能大做文章。”岳人仰头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有温度般产生了共鸣,忍足发现自己也在笑。

 在他们进去后,聚会如往常一般开始,他们在管家送上的精美瓷器中喝茶,享受着满溢香缇丽奶油(Chantilly cream)的糕点,并为了逃开宍戸和泷愈发高昂的争吵,前外室外打球。忍足和岳人组队打了双打,对手是小川和泷——他们赢得并不困难。

“下一个谁来?” 宍戸说。另一边桦地拽着芥川的领子缓慢地移动着,而芥川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他橙色的针织帽。他和岳人差不多高,整个下午每当忍足瞥见他的时候,他似乎都在昏睡中,只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空间。

“我,”芥川说,“噢,迹部你会跟我比赛吗?如果是你的话,比赛会更有趣。” 

“听起来没有拒绝的理由?”迹部答道,脱下他的外套,宍戸捕捉到了忍足的目光,耸了耸肩。

“你没去过街头球场吧?”他说,“我确信你没去过。”

 接下去的二十分钟是忍足目睹过(的确是这样的)的最奇怪的一场比赛——它毫无章法、不受规则限制,芥川通过近乎不可能的手腕旋转回击了迹部的短球,但本人失去了平衡,落回了一旁的座位上,“噢,”他喊道,“嘿…下雪了。”

“听说今晚会有五厘米厚的积雪,”岳人在原地小跳几步,活动着脚踝和脚趾,以保持温暖,“收音机里说的。”

“继续吧。”迹部说道。

然而等到宍戸和桦地的比赛刚进行至半程,球场表面已经因太滑而无法继续下去了。


***


 他们抱着热可可围着火炉坐了一圈,有些在翻阅网球杂志,也有的在打电子游戏,待到宍戸手里的搅拌棒转了个圈儿后,他环顾四周开口,“芥川呢?”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芥川不在洗手间里,也不在客厅中,娱乐室和图书馆里也没有他的踪迹。事实上,自从他和迹部的比赛结束后,谁也不记得有见过他。

“他肯定还在外头。”迹部总结道。

“?外面天都快黑了!”

“他很可能在外面睡着了。”

“这种天气里他还睡得着?”小川慌了,“他会冻死的。”

 “桦地。”迹部叫他,桦地低声应了下,拖着步伐准备去门外。

“我跟你一起去。”忍足叫住他,连他自己也吃惊于这下意识地反应,他起身穿上外套。与此同时,宍戸半抱怨了句,他先前就该闭嘴的。

最终还是桦地找到了芥川,这原本不是个难找的地方:这是一张是置于芍药花圃中的弧形石凳,拥有观赏球场的绝佳角度,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那里叠起了个雪堆,倒也不至于走过两次还没看到芥川。转到第三圈后,桦地在满目白色中敏锐抓住了些许橙色,在觉察到这个线索后,他摇动了几下,一堆“积雪”滑落至地面上。

在这样的大动作下,芥川却依旧毫无动静,脸色苍白,面颊上留下淡淡斑点。

“他还有呼吸吗?”小川问,“天哪,他还活着吗?”

“他当然还有呼吸,”迹部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是隐约地不确定还是通过颤抖的嗓音背叛了他,“看看他,他还在笑呢,芥川!喂,慈郞,醒醒!”

无人应答。

“桦地,抬他进去。”

 “Usu...”

“我猜这就是低温症,”小川语气阴郁,“你没看见吗?这么大的雪,他可能需要截肢,手指或者脚趾都有可能,他甚至可能再不能打网球了。”

“希望他快点醒来。”泷说。

“他当然会醒,”宍戸提出,“大雪大约都没能影响到他睡觉的嗜好——更像是唤起了他冬眠的本能。”

“春天前总会醒的。”

 “你们总是这样的?”晚饭后,岳人向忍足问道,彼时他们正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更准确的来说,是忍足躺在地毯上,岳人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倒挂在加厚扶手椅上,脚踝压在背上,手臂却环抱于膝。他从袋子里一块接一块往嘴里送迷你号的棉花糖,这实在不是一个易于消化的姿势,但忍足也无意直接指出这点。

“比如?”

“就像现在这样”,岳人用手势比划了这整座建筑,和容纳其中的所有人,“迹部殿下和他所有古怪朋友们一同度过的美妙假期。” 

 “嘶…”忍足凝视着迹部的圣诞树:在升腾火焰带来的温暖气流中,玻璃制的点缀悠闲旋转着,金色箔片微微颤动着。他尝试着半阖双眼,视线逐渐失去焦点,变为一个由漂浮着的银色、蓝色和金色色块构成的模糊影像——这些是圣诞节专属的小彩灯。“……自然,我们不是朋友,迹部只是当下对我有些兴趣而已。”

“你认真的吗?”向日说,“你们仿佛两三岁就认识了,很久了吧?”

“这些事实对迹部来说无关紧要。”

向日认真思考这个回答,向嘴里丢了个棉花糖,咀嚼得极认真。

“你应该知道,”他说,“我只想说,人是会变的。” 


***


 忍足第二天早上在一阵窗户的猛烈敲击中醒来,他迅速地拉开沉重的天鹅绒窗帘:阳光反射在雪地上闪耀得使人眩晕,迫使他停顿了片刻才让双眼得以适应。

“…迹部?”

迹部模糊地说了什么,忍足在四柱床边磨蹭了一会儿,才转动手柄,给玻璃窗打开了条缝,冰冷的气流趁着这个机会钻进了房间。

“你今早跟我打一场,”迹部说,他已经在热身了,网球鞋在一路延展至客卧阳台结起的薄冰上踩出碎裂的声响,“十五分钟以后楼下见。”


***


 忍足花了些时间去消化接下来的事,他确信网球场一定结冰了,然而事与愿违,整个球场及其整洁干燥。

“我叫人打扫过了,”迹部说,但是并未更多进行阐述,“第一局你发球?”

“迹部,”忍足指出,“我们甚至还没吃早饭。”

“摘了你的眼镜。”迹部边说边把球丢给了他。

好吧,忍足想,只要你想的话——好吧。岳人能把和迹部的对决处理妥当,他也可以。于是,他摘下眼镜,折上镜腿放进口袋,接下来他把网球向地面试着弹动了——一次,两次,比赛开始。

迹部立刻发起了攻势,忍足对他的球路非常熟悉:一种不知名的引力会使得所有球路依照他的意愿发生偏转,如同一颗白色的星辰,划过广阔的球场和球网燃烧自身。这就如同迹部的本我,比大多数人所熟知的更为真切,但是忍足无意在此刻去更多揣测这些,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在进行思考——考虑到迹部可以进入他的内心世界,看穿他的思想——他不会给迹部这个看穿他意图和进一步行动的机会。

如果迹部认为他会就此被点燃怒火,或者退缩,那他就错了,他懂得自己核心的力量来源:他足够克制,从不外露情绪,并一如既往。

他还知道此刻应该等待迹部的扣杀。

忍足在脑中架构过画面,也进行过尝试——但是未曾在普通的比赛亦或是与迹部的对决中加以尝试,初衷混杂着骄傲与好奇,他想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能压制迹部到难以应对的境地。正如当下,迹部正将他逼退,试图围困住他,他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潜力。

如果他有机会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他预想的攻击的话。

伴随着一记沉重的截击,第二局比赛以平局告终。比起所见,忍足更多是听见——或者是感受到了——这个斜线扣杀的威力,身体比意识先一步行动:他本能的来到中场,转身半压低上身,球拍偏转,利用自身的转动完全改变了球的旋转方式,将扣杀转变为一个吊高。通过反射,优雅的线条在脑海中得以勾勒出形象,一如罗盘般将冬日的晴空割裂为二。

这就像区分理论与实际的界限:在现实中,以他当前的动作,他难以得见是否将球如此精准的压在迹部半场的底线上。[3]

迹部大笑起来

忍足感到自己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上扬了,他整理了下自己,准备迎接下一球,他什么也没对迹部说,毕竟这纯粹只是浪费氧气的行为罢了。

接下来的比赛节奏更快了:各种假动作、各种步伐、上网、回击轮番上演,忍足不断做出吊球的假动作,将落球点控制在迹部双脚的周围,并不断重复,比分在3-4,5-4,6-5,15平,30-15,30平,40-30中交替上升。

迹部伸手从头顶打出了另一个猛烈地扣杀,此刻风暴仿佛聚集于他的眼中,在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

冲击力就像巨锤砸落,一连串麻木的震颤从手臂传导至肩部,当小球从这边自行回到球网的另一侧时,忍足被震惊冲击地定于原地——它不偏倚,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反向追身球,它就如同是令人无从下手的一束矢量。

当第二球从耳边呼啸而过时,忍足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球拍早已掉落在地。

他尝试握紧自己的手,肌肉依旧被战栗的余威左右,颤抖不已。[4]

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证明。

迹部偏过头去剧烈喘气,忍足注意到迹部正感受着从胸腔传来的颤栗,球拍在他手中大幅度摇摆着,直至迹部重新倨傲地扬起下颚,他们四目相接,瞬间福至心灵,忍足意识到迹部到达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仅如此,助他一臂之力的正是忍足本人。

“自从你开始与向日比赛后有了很大的进步,”迹部评价道,“但是这依旧远远不够。”

伴随着这句话,原本只是呛到的忍足开始咳嗽起来,他还没能找回自己原本的呼吸节奏。

“迹部,”当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后,他说。

“什么?”

“你在网球上比我造诣更高。”

“这一点”,迹部指出,“正是你最核心的误区所在。”

忍足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是要我说两遍还是再打一场才能记住这点?”

“你是个天才选手,足以填补冰帝在单打上的两个空缺。”

两个单打空缺??”

“你必须有一天来打败我,去取得这个顶点。”

“或许我没必要在打败你的路上过多投入,”忍足说,“这也许就是我无须在这里的原因,景吾,你有想过放松一下自己吗?”

 这不是一个充满象征性的疑问,因此他也不希望收获沉默作为应答。

“…景吾?”

“我们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迹部回应,尽管用词傲慢,这却准确而古怪的接近真相,难以读懂的闪烁重新回到他的眼中,“我,你,芥川,宍戸,甚至泷或者向日——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挽回今年冰帝败北的遗憾。桦地也可以,但是他现在还没进入初中部罢了。”

“这…”,忍足说,“这是…事实。”

“我们需要更多的竞争和对抗,监督了解这点,我们可以在全国大赛中一举获胜——或许今年已经太晚了,但是明年必然夺冠。”

他们都向球网走进,隔着唯一的屏障相对而立,迹部弯曲手指抓住了较高处的球网,手势极为优雅,从容不迫,忍足有些不合时宜地意识到,即便是迹部,也需要抬头来直视他的双眼。

“胜利一直等待着被采撷,”迹部继续说,“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去夺取她?为什么我们不——”他又向前一步,略微仰头,双手近乎贴近忍足的双颊,忍足意识到,迹部此时就如同一位骑士,历经战斗为阶梯上的胜利女神加冕,以鲜花,以绸带作为邀请摊开掌心,“我们只需拼尽全力,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些心生恐惧?”

“你想要成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忍足莞尔,全然理解他言语中的含义,“不仅仅是一名单打选手,而是带领冰帝向上的部长。”

“本大爷[5]就是冰帝网球部的部长,”迹部说,尽管无须强调部长一词,但这暂时还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现任正选们会来请求我成为,或者说,乞求我成为他们的顶端。”

“唯一的问题是我是否也会一同加入。”

“是。”

“我明白了,”忍足答道,他最终站在了迹部这边,“你知道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你使用第一人称状态下的复数代词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迹部说,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和高傲,而其中有些东西涌现出——仿佛毫无征兆般——忍足将其定义为爱意。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在沉默中互相凝视,而迹部率先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他重新开口,而近乎同时,忍足答道,“是的,当然。”

迹部对他眨了眨眼。

这是忍足露出的第一个来自心底的微笑。

“不过,我还是想和岳人一起打双打,”他说,将眼镜从胸口的袋子中取出,展开镜脚,重新架回脸上,镜片几乎立刻就蒙上了雾气,“现在我们可以去共进早餐了吗?”

End.


[1]原文这里用了两次get off,前文中向日说的是“Don’t expect to get off so easily next time”,此处译为逃走,后文忍足说“Where's the point in getting off easy?”,译为逃脱惩罚,所以才会在后文提到这是一个一语双关

[2]原文是American cartoons that feature giant sledgehammers and anthropomorphic animals overendowed with optimism. 但是我没查到是哪一部动画,有知道的欢迎来告诉我呀

[3]这里这么长一段其实是在说巨熊回击

[4]这里是在说小景的破灭的轮舞曲

[5]此处原文中也是I,但是为了与前文进行强调和区分,翻译成“本大爷”


一些废话

全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忍受着可能存在的语病和不流畅看到这里的你,这篇文章我从九月下旬就要到了授权,拖到现在在全部翻译完成真是很久了。

最初我是在阅读全文时被原文里略显特别的人设和清清冷冷又意气风发的少年感所吸引的,原文的用词极为优美华丽,多变繁复,有些甚至读起来有诗歌的韵味,这也就造成如若是简单的读懂并非难事,但是要将其字句重新整理语序和逻辑变得有些困难,如果有有机会的话,麻烦大家移步去看看原文吧。

说回原文,在Petronia太太创造的世界中,她给予了所有冰帝三年级的成员一种全新相遇与融合的可能性,忍足原本的疏离与不愿接近在所有人渐渐的融合中慢慢聚为一体,迹部在本文中的身份是如此高傲,但是也在几场比赛后萌生了作为队长带领冰帝走向全国桂冠的意愿,尽管原作创作的较早,这与两者的核心却也是如此契合。

忍足与向日的相遇也很有意思,在向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后,就算忍足依旧一意认为自己还在原地打转,迹部却很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改变,也指出了他的不足。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文章最后的一个段落中,忍足与迹部互相成就了彼此最初的绝招,这一幕的震撼正是我决定进行翻译的初衷。

瑰丽、信任与互相成就,是我心里最好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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